这儿亦风。
全职/HP/剑三/POT/塞尔达
王杰希/LV&SS/月泉淮/Y&F/revalink
河图/蛙蛙
欢迎勾搭~有事请私信
 

【遥霍】北斗错落长庚明(FIN)

祝我自己生日快乐,今年十七啦!

李遥天好帅,我想爬墙

长长长,不虐

题目来自李白的诗,“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

惯例OOC预警,私设多

以上




【遥霍】北斗错落长庚明


00


     孤月沧浪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


01


     雪片从空中飘落,很快染白了整个七星谷。七星楼前立起的石碑只为纪念,那些牺牲者们真正长眠的地方则在位于天枢与天权两峰之间山脉上的西山境。这里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有的只是封闭的修炼场,和北斗学院的墓园。


     立着玉衡峰字样牌匾的园区内,历代玉衡院士安葬的那排,一个身影已不知站立了多久。


     纷飞的雪花对修者来说不是什么麻烦,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气之魄定制,就能片雪不沾身。若是擅长定制系异能的玉衡门生,还能举出至少二十三种评定一级到六级不等的定制来清除雪片,或者把这些轻飘飘的雪片作为武器,举手投足间便可击杀对手。


     但霍英却没有用其中任何一个定制。他只是静静站在雪中,头顶和肩膀上都已经积满了雪。有些被体温融化了,便浸透外边那件紫色的大氅,渗入内里单薄的长衫,冰凉透骨。


     眼前的那块石碑同样被大雪染白。石碑的造型简洁,厚重而古朴,除了墓主人的姓名之外,与同一排的其他石碑并没有什么不同。


     北斗学院,玉衡院士,李遥天。


     他的老师,李遥天。


     远处有孙迎升和唐小妹的声音传来,他们应该是在天玑园区。天玑首徒孙送招不在了,孙迎升选择回家修炼。唐小妹早就对学院没了感情,此时自然也要离开。


     那自己呢?霍英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那块石碑上,感觉到一部分的自己正在痛彻心扉,呼吸不能,另一部分却仿佛已经游离,思绪漫无目的的飘摇着。


     ——踩着老师的骨血,迎着朝阳,被人们称呼为玉衡院士吗?


     霍英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去石碑上的积雪。他的指尖还带着久病未褪的青白色,动作却稳定而认真,带着克制和恭敬,还有几分压抑的温柔。


     困兽之中的唯一一片净土被老师留给了自己,老师却彻底消失在那中枢里,碎的一点都不剩。如今葬在这里的不过一副衣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滴滚烫的眼泪迅速从脸颊滑落,砸入地面厚厚的积雪里,留下一个浅坑。


     霍英原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困兽里,老师十方寂灭的保护下就流干了,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样坚强。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身后。


     没有人说话,整个西山境只能听见大雪飘落的声音。过了许久,一个带着哭腔的、哽噎艰涩的声音才低低唤道:“师兄。”


     是赵进。这位七星榜第二圈的玉衡门生忍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他看着石碑上那“李遥天”三个字,抬袖狠狠抹了抹眼睛,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有事?”霍英轻声问道,仿佛怕打扰了老师的安眠。他没有转身,指尖静静停在石碑上,连肩头的积雪都没有惊落分毫。


     “院长让我把这个给您。”赵进拿出了半页纸,还有一件深紫色的大氅。纸上面一个“承”字,院长徐迈的手迹,正是去七杀堂挑神兵的手令。而氅衣的颜色如同星空般深邃,背后印着代表北斗学院的北斗七星,其中斗柄第三颗的玉衡星最为突出、明亮。


     “刚才的七星聚上决定的,您可以去七杀堂拿回您的神兵。”赵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还有……您是下一任的玉衡院士。”


     霍英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他甚至轻轻笑了一声,口气自嘲:“比起老师,我还差的远呢。”


     “这玉衡峰上,又有谁能比得上老师呢?”


     赵进想安慰,但发现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来,还差点被这句话说的泪流满面。他的声音又哽噎了:“老师……都是我的错。”


     两个月前的大战上,是他在玉衡峰上听命陈楚,发动了困兽。是他亲手杀死了老师。


     “要说错的话,谁没有呢?”霍英淡淡说道。当年他自以为身患绝症,交还神兵搬进五院,将玉衡首徒之位拱手让给叛徒,不正是所有错误的开端吗?


     然而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老师已经长眠于此,最后的心愿便是保护北斗学院,他当然应该完成老师的遗愿。


     其他一切,都不需要考虑了。


     “东西放在一边吧。”霍英轻声说道,“外边冷,你早点回去。一会儿我会去找院长的。”


     赵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只是用了个定制让大氅和手令无声的浮在半空,然后对着石碑躬身深深一礼,转身离去了。


     霍英好像并不在意这一切。他细细抹去石碑上的每一片雪花,指尖魄之力涌动,在石碑上画了个简单的气之魄定制,所有落在上面的雪花都被传送到了另一块地方。接着,他躬身,施礼,长揖到底,良久才重新直起身子,拍掉肩头雪花,披上了那件深紫色的大氅。


     他拿着那半页“承”字,向墓园外走去。氅衣背后的七星图上,斗柄第三颗的玉衡星最为明亮。


02


     北斗七峰中,天枢峰的高度仅次于玉衡峰。峰上一楼一堂,都是北斗学院的根基所在。在两个月前的大战之时,这天枢楼和七杀堂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如今也已经修补完全,看不出当时大战的痕迹。


     天枢峰高,却不像玉衡峰那样险峻,像一把利剑直插入云海。霍英从西山境一路走来,遇到的门生见他身着院士长袍,纷纷躬身施礼,表情却丝毫没有惊讶,应该是院长徐迈已经发了布告通知全院。


     上到半山腰时,天枢峰首徒徐立雪迎了下来,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很让人想拧身跳下这天枢峰:“霍院士。”


     “我来找院长。”霍英回了一礼,开门见山的说道。


     徐立雪的表情变得有点惊讶,但很快收敛起来:“我带您去。”他原本以为霍英是来挑神兵,都准备往七杀堂引路了,结果霍英说要找院长,让他不惊讶都不行。


     徐迈在山顶。他坐在一张躺椅上,周围有几个定制来保持温度,还有保证纷飞的雪片不会越积越高到把他埋起来。见了霍英,他也有些惊讶,挥了挥手让人拿来一张躺椅给对方,问道:“不准备今天去七杀堂拿回神兵?”


     霍英躺到了椅子上,手指微动,照着徐迈的配置给自己也来了一套定制。“不去了,多谢院长好意。”他望着远处层叠的山脉说道,指间夹着半页残纸,手腕一翻,那手令就沿着不知什么时候布好的定制规则落在了徐迈身上。


     “为什么?”徐迈拎着那半张纸,有些不解。


     霍英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我……想修好十方寂灭。”


     徐迈淡淡“嗯”了一声,收起手令。他明白十方寂灭对于霍英的意义,所以并不阻拦,还给对方指了条明路:“天枢楼六层有相关的记载,有时间去看看吧。但十方寂灭是被诛神斩断,损坏严重,即使修复,评定的等级也不会再是五级上品了。”


     “我知道。”霍英从怀中掏出一盏似是青铜打造的烛台,调动魄之力涌入,那烛台上就亮起了一豆青火,周围非但没有被火光照亮,反而更加晦暗下去。


     正是李遥天的神兵十方寂灭。烛台边角被困兽击中的坑洼已经基本修复,上面的定制也已全部还原,中段却还有当初被斩断的痕迹,烛台上的一豆青火因此燃烧的并不稳定,闪烁跳跃着,仿佛置于狂风之中,随时可能熄灭。


     “你已经修复了大部分。”徐迈欣慰的笑了笑,“怪不得大战结束之后就一直泡在天枢楼里啊。”他感知了一下那盏烛台,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惊讶:“五级中品?”十方寂灭的损坏非常严重,他原本以为修复好了顶多能是四级上品,没想到看那烛火丝毫不稳定,评定等级却已经到了五级。


     “是的。”霍英看着那盏青烛,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现在还不能长久使用,它对魄之力的强化效果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衰退。”


     “有机会让宋院士帮你看看吧,他可能会有办法。”徐迈说道,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望着远处层峦叠嶂,轻轻叹了口气。


     李遥天和他是北斗学院的同一届学生,新人试练就在一组,后来各自拜入玉衡天枢两峰,同时成为首徒,又同时当了院士,早就是挚交好友。而今他在这天枢峰上养伤,李遥天却已长眠在玉衡峰头,只葬得一袭衣冠,在西山境里立一块简朴的石碑。


     玉衡门人,当以保护整个学院为己任。而李遥天,是玉衡院士。


     徐迈突然挥手撤了定制,呼啸的北风和洋洋洒洒的雪片立刻落在了他身上。


     七星谷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鹅毛般的雪片早已染白了整个山脉,却还在不停的往下落着。往常日照最久的谷底,如今看不到半点阳光,只有雪一直下。天枢峰位于斗勺最末,离玉衡峰有三峰距离,现在隔着漫天飞雪,也望不见玉衡高耸入云的山尖了。


     霍英收起十方寂灭,也撤了定制。山巅本就风大,定制一去呼啸的风声立刻入耳,饶是鸣之魄的贯通者来也听不见其他动静了。哪怕他和院长徐迈坐的不远,此时想要对话,也得用上异能“传音”。


     “院长,”霍英闭着眼睛,任由雪花浸透衣衫,传音道,“给我讲讲老师,好吗?”


03


     金秋九月。“北斗”两个炫白的大字高高悬在山门之上,数百位新人怀揣推荐信,或信心满满,或惴惴不安的等待接引人的到来。有人跟别人高谈阔论旁征博引,也有人一言不发谨小慎微。


     新人试练二十八人一组,李遥天冲、精双魄贯通的境界在这二十八人里还不算太高,因为在他们这组里有已经三魄贯通的徐迈存在。


     但李遥天年轻,他不过才十四岁,是这届新人里年龄最小的。而且据说他是精之魄的觉醒者,这等天赋,只能让人艳羡,再加上他本人又足够认真努力,毫不松泄,开始修炼不到两年就精之魄贯通,第三年冲、鸣两魄直达六重天,第四年就双魄贯通,同时枢之魄突飞猛进,弄得旁人根本生不起追赶的心思。


     也因此,这北斗山门之下的新人里有不少人都认识他,这时候跟他分到一组的都纷纷来打招呼,说着试练里相互照顾啊之类的寒喧话。


     这届入门测试是由玉衡峰主管,各组新人跟了接引人一路行到瑶光峰下。不知怎么眼前景色就是一转,原本的高峰山路乃至接引人全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片空旷和一脸茫然的二十八位新人。


     “有定制。”修为最高的徐迈沉声说道,同时,站在队伍末尾的李遥天也这样说道。两人对望了一眼,李遥天随即走上前来,眼中一抹魄之力的光华闪过。


     没等他细细看过这定制的规则,攻击突然到来。叠石、指风、飞音斩……不知道多少个异能瞬间笼罩了这片空间。


     新人们纷纷惊叫躲避,有实力不济的已经在这一波攻击中受了伤。但这些异能毕竟评定等级都不高,伤害有限,也多少留了些躲避的空间,大部分新人还是躲过了的。


     接下来,这攻击保持三秒一波的速度持续着,涉及的异能等级却在逐渐变高,众位新人或挡或躲勉力支撑。有实在撑不下去的,接引人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轻手轻脚把人拉出定制。也有找到空当就用异能反击的,倒也真给他们轰掉了部分攻击。


     各组情况都差不多,哪怕是同样有三魄贯通修者或者精通定制系修者的几组,也没有跳出这些应对。毕竟外围定制是当任玉衡院士设下的,非常复杂,就算是考虑了新人的情况定制等级有所降低,也不是等闲之人能解开的。众位新人明白这个道理,实力也有限,就没人试图跟这个定制硬碰硬了。


     只有李遥天,看着攻击来了也不躲避,随手给自己头上撑了个保护定制,就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开始跟大定制死磕。


     他生性认真,又十分自信,自己还不觉得这选择有什么不对,同组的其他新人一见这举动都吓坏了,连定制外的接引人都以为他这是自暴自弃了,差点冲上来把他拎出去。


     “搞什么呢?”徐迈也是大惊,出手劈掉了一道斜斜斩向李遥天的心意刀。


     李遥天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没有回答。他眼中的魄之力光华更甚,手指在空中不断划动,魄之力从指尖涌出,很快没入空气里消失不见了。


     这哪能不管。徐迈咬咬牙,也死钉在李遥天身边不动了,飞向这边的攻击能打碎打碎,打不碎的就硬挡。他感知极其精准,有威胁的攻击都是立即扫平,有些伤害低又不好挡的,比如叠石之类,就硬吃下来,如此撑了许久都没有受什么太大伤害。


     直到李遥天突然抬起头来,跟他说麻烦稍微站远点,挡到光了。


     徐迈保护着他,还被嫌弃挡光,险些没气吐血,一个不注意就被一道遁声斩削中了胳膊,洒下一串血花。


     “抱歉。”李遥天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对,还导致了对方受伤,连忙道了个歉,“你自己再撑一会儿就行了,不用管我。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徐迈郁闷,但还是依言退开了。这会儿攻击的频率也上去了,异能里更是时不时会冒出一个五级的,弄得他有些捉襟见肘,硬要护着李遥天也互不周全。


     他开始在全场游走躲避,仗着精准的感知为了避开许多杀招吃下了不少攻击,结果正当他移动到一个攻击的空隙点,缓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头顶的清若虚。这时候实在是躲也躲不开了,徐迈只好无奈之极的准备等着接引人把他拎出定制,心下想李遥天这个“快好了”到底是怎么个快法。


     然后就听毫无预兆的一声闷响,所有攻击都不见了踪影,眼前依然是那瑶光峰脚下的长长山路,坚持到底的各组新人相隔不远,迷茫的对望着。


     旁边的十几位接引人,此时也是面面相觑,一脸震惊。


     这时候,瑶光峰顶突然升起一道彩光,有识货的新人惊叫出声:“霞光万丈!北斗学院的独有异能!”


     没等这人的惊叫完成,便有一人踩着彩光落在李遥天面前,神情激动:“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来玉衡峰?”他身着一袭紫色大氅,正站在他背后的新人们都能看见氅衣上闪闪发亮的北斗星图,其中斗柄第三颗的玉衡星最为明亮、耀眼。


     从此李遥天拜入玉衡峰头,成为首徒,成为院士,最终也将自己的一身骨血,洒在了这玉衡峰上。


     每一位玉衡门生,每日清晨都能见到那着一袭深紫色大氅的身影立在玉衡山巅,亲自检查着七元解厄大定制。迎着朝阳,他背后的星图之上,位于斗柄第三颗的玉衡星分外明亮。


04


     “当年的试练定制可是照着七元解厄大定制做的,就连当时的玉衡院士,也不敢说一定能从内部解开它。”徐迈动手把落在脸上的雪花抚去,给霍英传音道,“但遥天就是做到了,整个试练场的定制都被他解开了,还差点惊动七元解厄大定制。也因为这个,那年的入门试练不得不提前结束。”


     “老师就是这么厉害啊。”霍英笑着,骄傲的传音道。


     徐迈也笑了笑:“后来遥天改进了数十种定制异能,刚刚三魄贯通就成了玉衡首徒,改进七元解厄大定制。二十二岁他四魄贯通境界初成,七星会试上玉衡院士主动挑战他,被一手闻所未闻的‘消失的尽头’打败,立刻就特别欣慰的把一份去七杀堂挑选神兵的手令和玉衡的院士长袍一起扔给了遥天,洒脱的退休回老家去了。遥天当时还特别意外,也不舍得院士,就硬是让院士在学院多留了两天,说是其他院士不一定同意,结果七星聚上全票通过——遥天那时候的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霍英忍不住笑了起来。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加年轻气盛的老师,身上带着还有点天真的认真劲儿,耿直而自信。少有天纵之资,却毫不松泄,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令人惊叹又敬仰。


     天色渐暗,霍英起身辞行。不知怎么他胸中忽然升起一股澎湃之情,没走普通的石阶下山,而是用了“霞光万丈”,脚下踩着一道彩光瞬间降落山脚,身形在这北斗山脉上错落起伏,几下就到了玉衡峰顶。五级异能消耗不小,但他却像无所知觉一样,想用便用,半点没有当初搬去五院等死时的消沉气息。


     玉衡峰高而险峻,连石阶都是硬在峰体上凿出的,鲜有平坦之地,所以其上居所大多隐在山间。此时亮着星星点点的稀疏灯火,若不是有轮值门生在四下里走动巡逻,恐怕说这里是什么不起眼的小村落也有人信。


     霍英没有在山顶停留,而是非常熟门熟路的朝旁一拐,绕到一间简朴的石屋面前。他的老师李遥天生性认真,这玉衡峰上所有居所都是统一制式,上到玉衡院士首徒,下至新入峰的门生,没有一个例外。


     石屋的门上有个简单的“闭合”定制,魄之力虽然微弱,定制规则却十分稳定。霍英小心翼翼的打开它,熟悉的魄之力便在指尖轻轻拂过,散在风中。


     正是玉衡星李遥天的居所。石屋内里也是十分简朴,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套桌椅就是全部家具。一切都还保持在七星会试那天早上李遥天离开时候的样子,床上铺盖叠好放在床头,桌角整齐的摞着一叠手稿,笔架和砚台摆在旁边,中间是一本厚重的古籍,没夹书签,只是摊开在某一页上。


     就好像它的主人随时可能回来,然后点起异能“循环之光”,继续挑灯夜读一样。


     霍英脱下氅衣搭在一边的椅子上,在床头做了个“闹时”的定制,然后整个人往床上一摊,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鼻端萦绕着老师身上常带的浅浅荷叶香气,轻柔的像一缕云烟,却渐渐沉郁在胸口,无比令人安心。


     霍英闭上眼睛,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最终也没有流下泪来。他在这浅淡的香气中睡着了,做着一个又一个缤纷绮丽的梦。


     玉衡峰虽然险到无路,但对于修者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凿在峰体上的两人宽的石阶之外,也有不少嶙峋怪石可以帮助攀爬。山中竹树环合,兼有浅溪小潭不时冒出,景色清幽。因为难以攀登,所以有些风光优美的角落甚至可以称得上寂廖无人,连玉衡峰的门生都不一定去过。


     眼下的这处便是其中之一。


     虽是冬日,耸入云天的松柏却依然青翠。倒影和高远的晴空一起映在一汪沉绿的小潭里,更显得悄怆幽邃,凄神寒骨。但山间却有人。一袭紫色大氅,随意的坐在潭边树桩之上,脚边放着几个酒坛,中央的树桩上搁着两个青瓷酒杯。


     松柏的沉郁香气里夹着清洌的酒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淡荷香,好闻得霍英甚至觉得有些头晕。


     “坐。”李遥天不怎么意外的看见他到了这里,伸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木桩。


     霍英坐了过去,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遥天也没有说话,只是拎起酒坛,满上了两只酒杯。精之魄管理人的思想、情绪等事物,需要敏锐的微小操控,容不得半点失误,所以对于精之魄的修者来说,酒本是大忌。


     北斗学院的玉衡星李遥天冲、精、鸣、枢四魄贯通,本就是顶顶有名的精之魄修者,为人认真严谨也是天下皆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够放纵自己沉迷酒色的人。如今这样一个人却斟起了酒,而且像个酒中狂徒一样,脚边摆着数个酒坛,一副不喝完不罢休的架势。


     霍英惊讶,李遥天却不解释,自顾自闷了一杯酒下去。看表情就像是在喝白水,既不享受,也没觉得有多难喝,解渴似的一杯一杯喝下去。


     “老师。”霍英担心的拽住了对方的袖子,阻止他去又倒酒,“您……”


     “仅此一次,没有大碍。放心。”李遥天笑了笑,打断他的话,“不过你身子没好,只能喝一杯。”


     霍英骤然明白老师为什么喝酒了。苦涩从他的心底里涌了上来,漫到胸口,引起一阵绵长的闷痛。但他知道,老师只会比他更心痛。“恐怕好不了了。”他轻声说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有人说话。林间有风吹过,高处的凉亭从层层叠叠的松针柏叶中露出朱红的一角,飞起的檐角之上挂了一串铃铎,正随风轻轻摇荡着。七元解厄大定制笼罩在头顶上空,有细微而精纯的魄之力在流动。


     山风清寒,霍英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褪去血色。他正怔愣的望着酒杯上绘着的一丛墨兰,一件带着体温的袍服就兜头罩了上来。


     “也不穿厚点。”李遥天帮他整理好领子,轻声说道。他一向被人评价说墨守成规,现在却毫不在意的把玉衡院士才能穿的氅衣披在了霍英身上。


     浅淡的荷叶香气瞬间包裹了他,一股暖流从胸中涌起。霍英慢慢抬起头来,分不清心口的冲动是酒精催化还是早有所愿。


     他微微挺起身子,吻上李遥天的嘴唇。


     带着深沉的绝望和压抑,期许与不舍。种种情感燃烧起来,化为更加疯狂的索求,亲吻,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洇湿脸颊的眼泪。


     这是他们之间的唯一一次放纵。


     后来他坐在五院那颗高大的银杏树下,平静的笑着跟旁人说道:“我就要死啦。”


05


     霍英从床上坐了起来,吐了口暗沉的淤血。


     闹时的定制还没有响,窗外也是一片浓重的夜色。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吹进屋里的风夹裹着雪后的冰冷气息,凛冽又清新。


     鼻端还缠着一丝令人安心的荷叶香气,仿佛老师并未离去。惊醒之后也睡不着了,霍英索性坐在了桌前,慢慢地翻看着老师的那一摞手稿。


     纸上记载了多种定制的改进方法,还有对销魂锁魄的细致研究和对几个新人的评价,看起来应该是路平进入北斗学院以后才开始的工作。一手毛笔书写的小楷细长清峻,整整齐齐列在纸面,让阅读几乎变成一种享受。


     前面的学术性论文霍英没怎么多看,因为他现在实在集中不了精神,就直接翻到后面看起了新生评价。老师写到的新人不多,只有三位。三魄贯通的林天表是其一,六魄贯通但被销魂锁魄锁着的路平算一个,另外一个却不是同样三魄贯通境界的营啸,而是只有鸣之魄六重天,连贯通境都不到的子牧。


     “……有毅力,有胆色,敢言别人之不敢言……”霍英有点惊讶的轻声读了出来,“可造之材。”


     这评语虽然简洁,却蕴含着不小的期望,霍英轻易从中读出了老师的态度。就是那个“敢言别人之不敢言”是什么意思?子牧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吗?一般不是路平才会干这种事吗?新人入门当夜,那声不知道是谁鸣之魄走岔了的“你竟然不认识李遥天”,可是连他这个在五院等死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毕竟是鸣之魄贯通的修者,听力之敏锐常人难以想象,更何况“李遥天”这三个字就是吸引他注意力的关键词,想听不见都不行。


     “霍英。”


     只是以后,再也听不到老师的这声呼唤了。


     霍英苦笑了一声,将手中稿纸翻过一页,目光落在上面,却立刻僵住了。


     那纸上面写着几遍他的名字。纸张有些年头了,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落笔有轻有重,字体是一贯的细长清峻,排布却十分凌乱,墨迹也有陈有新,还带着些犹豫迟疑顿笔不决的痕迹。


     眼眶干涩,霍英用力眨了眨眼睛,把这张稿纸压在最下面,整叠手稿重新整整齐齐的摆在桌角。他怔愣着坐到定制闹时响过两声,天边泛起第一缕晨曦。


     他披上椅背上的那件深紫色氅衣,像过去的无数个清晨他的老师所做的那样,迎着朝阳登上玉衡山巅,亲自检查七元解厄大定制。


     两个月前的大战里七元解厄大定制被破坏损毁严重,但北斗学院毕竟有精通定制系异能的玉衡门生坐阵,大定制的修复工作在两个月内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维护和微调将由二十一位轮值的护阵门生和玉衡院士霍英合作解决。


     这天正好轮到颜真担任护阵守卫。早上起来看见山巅上那个熟悉的紫色身影和身影背后无比明亮的玉衡星时,他还恍惚间以为那是老师,牵了袖子躬身施礼,一句“老师”差点脱口而出。结果那人忽然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比老师稍年轻些的、苍白的脸颊。


     “大师兄。”颜真连忙改口,想想觉得好像不太对,又重新称呼问好,“院士,早安。”


     “叫师兄就行了。”霍英一步从山巅迈了下来,不怎么在意的挥挥手,“我正想问你呢,今年跟老师一起考核新人的门生有谁?”


     颜真愣了一下:“呃,我就是啊。”


     “别紧张,跟你打听个新人而已。知道子牧吗?新人试练跟路平一组的那个。”


     颜真一听这名字,心底就是一惊。当初老师让他注意这两个人,他以为是两个废物就没多看,结果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了路平是个货真价实的强者,至少五魄贯通的那种,他也因为找这两个新人麻烦而被老师审讯过。路平的实力他判断错了,但子牧确实只是一个感知境的修者啊?怎么大师兄突然问起来子牧了?他难道又在一位新人身上走眼了吗?


     “知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久了点,颜真连忙说道。


     霍英看出来对方更紧张了,却也没多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道:“子牧在老师面前说过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吗?”原本只是一分好奇让他拦下颜真问这个问题,但现在颜真紧张的表情让这好奇变成了十分。


     “呃……”颜真想了想,欲言又止。当天的事情他都印象深刻,尤其还是这两位让他在老师面前掉了好感度的新人搞出来的事儿,但子牧的话简直有点肆无忌惮,他不知道怎么跟大师兄说。


     “直说。”霍英更好奇了。


     “他说老师瞎。”颜真飞快的说。


     霍英挑了挑眉。颜真察言观色,立刻简洁的把当时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包括子牧和老师的几句对话,还有子牧准备把这话说第二遍的时候老师给他的那个消音。


     “……是挺有胆色的。”霍英无语,“你知道子牧现在在哪吗?”


     “应该在二院,院长说既然是新人,就按着新人的正常步调来。”颜真回道。


     霍英点了点头,挥挥手算是告别,又是脚下升起一道彩光,奢侈的把这五级异能用来赶路,很快就到了北山新院的二院门口。


     院士级别的大人物驾到,一众新人老人惶恐的问好,心中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


     “子牧在哪个房间?”霍英很和气的问道。结果新人们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更加惶恐,指向那间屋子的手指都在发抖了。


     “谢谢。”霍英也是无奈,很普通的道了个谢,迈步走到门前,随便敲了两下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回手关门的瞬间还在门上施了两个定制,一道闭合一道隔音,表明了不想被围观的态度。


     新人们也都是人精,一见院士这架式,立马就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只留下屋里的子牧一脸茫然的光着膀子,跟霍英对望。


     “傻了吗?”霍英挑眉,“快点穿衣服,跟我走。”


     “霍英师兄?走哪去?”子牧更加茫然。


     “玉衡峰。”


     子牧愣住了:“啊?啥?什么?”


     霍英只好给他解释:“我准备让你当我的门生。”


     “啊?”


     “你是第一位,做的好了以后就是玉衡首徒。”


     “啊……”


     “所以跟我去玉衡峰。”霍英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啊!”子牧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心底的惶恐就突然涌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什么境界,有人要告诉他这境界就能被七峰的人看中,他自己都不信。结果现在霍英明明白白跟他说以后可能是玉衡首徒,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总不会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对方所以对方准备把他放在玉衡峰好找他麻烦?比如……他好像,骂过上任玉衡院士,顶顶有名的定制系修者,眼前这位的老师李遥天。


     想到这茬,子牧险些跪了,他自己都不明白当时哪来的勇气骂李遥天瞎。


     结果此时霍英开口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子牧一抖,把手里的长衫扯开二指宽的一道口子。


     霍英冷笑一声:“因为你骂老师瞎。”


     子牧只觉得自己腿一软,哐哐后退两步,跌坐在了床上。


     霍英扶额:“开个玩笑,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啊,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子牧干笑了两声,内心泪流满面。他怎么知道这是在开玩笑啊?院士级别的人物哎!没事儿干跟他开玩笑?


     “收拾收拾东西走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门生了。这句不是开玩笑。”霍英笑了笑,从一边拎了件完好的衣服扔给子牧,“收你也不是因为你骂过老师,而是因为老师说你是可造之材。”


     他转过身去,没有让人看到他的表情。


     “我想看看。”他轻声说道。


06


     十四年后。


     金秋九月,北斗山门之下。千儿八百位新人规矩的递交着推荐信,二十八人一组,由负责这一届新人考核的玉衡峰门生领着往瑶光峰上走去。


     祁景正是新人之一。力、鸣双魄贯通,境界在一众新人当中毫不显眼,掌握的异能也是一门评定区区三级的飞音斩,眼下的二十八人中根本没有一人来跟他搭话。大部分人都围在两位三魄贯通的修者身边,试图抱个大腿什么的。


     祁景扫视了一圈,想找到一个可以搭个伴儿的新人一起,免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聊天。他在队伍最末发现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冲、精双魄贯通境界,看起来是个认真又严谨的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去抱三魄贯通的大腿,很容易让他心生好感。祁景特别自来熟的凑上去了,笑着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看了一眼他,淡淡回答:“李遥天。”


     “咦?兄弟你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祁景跟他勾肩搭背的,“我感觉我好像听过——哪家有名学院出来的吗?”


     “没读过学院,我是个人推荐来的。”李遥天笑笑,倒也没拒绝祁景自来熟的动作。


     “哎,不管了,反正我也想不起来我是从哪听过这个名字了。”祁景挥挥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祁景,既然现在都认识了,路上就一块照应照应啊。”


     他们这会儿已经踏上了瑶光峰的山路,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沿着山路在走,一步出去却莫名其妙移到了山路旁边的竹林里,再下一步就上了房,整组新人走得支离破碎。满山都是一脸茫然的新人在面面相觑。


     祁景倒是个识货的,走出去几步就迅速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异能,特别无奈的耸了耸肩,给他新认识的这位名字很耳熟的朋友介绍道:“好像是玉衡院士霍英的独门异能‘移动迷宫’,定制系的——坏菜了,我最不熟的就是定制系。”


     他期望的看着他的小伙伴,指望对方能提出一个解决办法。结果他就看见李遥天充满怀念的笑了笑,目光十分欣慰的样子,看起来心思已经不在这地方了。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又给对方强调了一遍:“移动迷宫!五级定制系异能!玉衡院士霍英下的!”


     “我知道。”李遥天笑着说道。


     “那你还这么轻松!难道你能解开啊?”祁景有点抓狂,瞬间就是絮絮叨叨一大堆,肺活量满分,“话说这难度给新人考核是不是过分了点?五级异能哎!还是定制系的!总不会是要走上山顶才给过吧?要那样我现在就打道回府哦我跟你讲!哎呦我们的接引人去哪了?怎么不见人了?他难道不该出来做个说明什么的吗?”


     祁景一边说着,一边毫不放弃的拿力之魄试探着周围,企图找到定制运行的规则,然后找到一条能够上山的路。


     “能解。”他听见他的小伙伴淡淡说道,语气欣慰。


     “你说啥?”祁景惊讶的不行,半点不信,还在试探,犹豫半天以后准备向左迈步。“这要能解我叫你哥哦!哎对话说你今年多大?我十六来着!”


    “十四。”李遥天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魄之力的光华 ,“别往左走,不然你会……”


     “嗯?”祁景茫然的应了一声,一步已经迈了出去。


     “……挂在树上。”李遥天坚持说完了这句话。


     祁景都要哭出来了:“兄弟你不早说!”他挂在三米多高的位置,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没听我说话,走太快了。”李遥天认真的说道。


     “那你先告诉我怎么下来行不行啊哥!我恐高啊!你是我哥!”祁景害怕自己跳下树反而会挂到更高的位置。作为一名力之魄贯通的修者,恐高简直是一种耻辱,要不是突然被扔到高处,他一定会死守住这个秘密的。


     “向右一步。”李遥天无奈的发出指示。


     祁景抱着树枝向右蹭出去一步距离,毫无预兆的就落在了地面上,腿一软险些趴下。“哥!”他转过头看着李遥天,相当真诚的叫了一声,“接下来该怎么走我全听你的了!”


     “接下来不用走。”李遥天笑笑,盘腿坐在了地上,“我想解开它。”


     “……你真的是我哥。”祁景真心实意的说道。整个五官都拧成了“佩服”两个大字。


     说要解开定制,那就是要解,李遥天向来足够认真。虽然只有双魄贯通的境界,但架不住他对移动迷宫的熟悉,除了轰开阵眼花了点力气以外,解定制的过程可以说无比顺利。


     这就导致,整个山路上的定制散去以后,还有许多新人一脸茫然的停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中的异能是定制系的。


     一人突然出现在了祁景和李遥天面前,表情十分无奈:“你们把这定制都破了,新人试练还怎么进行啊。”


     李遥天定睛看了一眼,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祁景连忙在一旁给他传音介绍:“这位是玉衡首徒,子牧。”


     子牧看了祁景一眼,显然是察觉到了传音,但他最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手一个,把两人带上了瑶光山顶,跟几个同样被带上来的新人放在一起。


     山顶靠近悬崖的边缘站着两个人,都是一袭深紫色的大氅,背后绣着代表北斗学院的七星图。一位矮些,背后的七星图上,勺柄第一颗瑶光星最为突出。另一位又高又瘦,位于勺柄第三颗的玉衡星明亮而耀眼。


     “是瑶光院士邓文君,还有玉衡院士霍英。”祁景小声说道。


     “我知道。”李遥天笑了笑,目光里带着怀念,却并未走上前去,而是往后退了退,把自己隐藏在一众新人里。他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再过些日子吧。


     新人试练虽然不得不提前结束,但被宣布“很遗憾”的名单还是准确的做出来了。千多位新人在玉衡峰上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该留的留该走的走,对其他北斗门生并没有什么影响。


     李遥天一向起的很早,这会儿独自出了房间。他站在院中望向玉衡峰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个正仔细检查着七元解厄大定制的身影。


     那人高瘦清俊,背脊挺直站在玉衡山巅,脚下云海涌动,仿佛立于云端。身着一袭他再熟悉不过的深紫氅衣。迎着朝阳,他背后的星图之上,位于勺柄第三颗的玉衡星光芒最为明亮耀眼。


     李遥天笑了笑。他的目光从那人身上掠过,落到玉衡峰,接着是整个北斗学院。


     凉亭朱红的檐角斜斜飞起,底下挂一串下了定制的青铜铃铎;沉绿的小潭里落了三两片金黄的木叶,随风泛起轻柔的涟漪;简朴厚重的石屋隐在玉衡山间,已有早起的门人在其中穿行。远处隐隐能看到其他六峰的峰头,云海缭绕着,笼住夹在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四峰之间的七星谷。谷内还留有当年大战的痕迹,仿佛一块块伤疤。七星楼前立着一块与楼等高石碑,显然是为了纪念。


     他突然想去西山境看看。那里不是什么禁地,即使以新人的身份也可以进入。


     祁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乍乍忽忽拉着他去吃早饭,完了又去听玉衡首徒子牧给新人们做的讲习,兴奋的跟他聊了一整天的天儿,直到晚上各自回房才安静下来。


     这一届的新人也是很有活力啊。李遥天笑着感慨。


07


     一弦明月挂在天枢峰顶,天边北斗横斜,长庚星投下明亮的光芒。


     位于天权与天枢峰之间的西山境,立着玉衡峰字样牌匾的园区内,历代院士长眠的那排,最深处的厚重石碑上,一盏烛台静静亮着一豆青火。


     那烛台似是青铜所制,中段一道曾被拦腰斩断过的痕迹,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方法修复。烛台上亮着一道稳定的青色火焰,周围却不但没有被照亮,反而更加晦暗下去。


     青烛亮起。


     十方寂灭。


     正是他的神兵。李遥天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站在碑前端起那盏烛台,凑近了去看那碑上的刻字。就好像神兵也认得自己的主人一样,那烛台上的青光喜悦的跳动了两下,变得更浓郁了些。


     北斗学院,玉衡院士,李遥天。


     背后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有人轻声唤道:


     “老师。”


     那声音是听惯了的轻柔低沉,里面带着难以自抑的哽噎,饱含怀念和期许。小心翼翼的,生怕惊醒这场美梦一般。


     李遥天回过头去。


FIN


李遥天太可爱啦!!!想写遥阮遥徐遥楚遥宋!北斗七院士的粮食向也超棒呀!想看嗷呜!

评论(45)
热度(52)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无名异 | Powered by LOFTER